《鹤唳华亭》《庆余年》虐剧和爽剧的对决

临近年底,优酷独播的《鹤唳华亭》和腾讯影业筹备多年的《庆余年》相继播出,同为网文改编的古装宫廷剧,两部剧很难不被放在一起比较。但两者一个悲情,一个欢快,虽然题材类似,呈现出的精神气质却迥然相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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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鹤唳华亭》: 虐剧能否引起共鸣?

如果你看过《鹤唳华亭》,一定会对罗晋在里面的哭戏印象深刻。据说罗晋在拍戏时因为剧中人物过分沉重的心理,每天收工回到自己的房间时,都是瘫坐在沙发上两三个小时才缓过神来。原著是个悲情结局,剧虽然在具体情节上改动很大,但人物个性、人物关系还是延续了下来,导演杨文军也在媒体看片会上透露过这部剧整体还是悲情基调。

虐剧的核心指向的是情感关系上的虐。过往的虐剧大都是根据虐文改编,比如匪我思存作品改编的《来不及说我爱你》《东宫》等,描摹的都是男女关系中的虐恋,《鹤唳华亭》的特别之处在于用现代的眼光审视了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。

不得不提的是,《鹤唳华亭》原著是带有训诫元素的,训诫文作为网文的一个分支,其核心在于刻画父子、兄弟、师徒等关系下双方的情感互动。其实这种父子设定在古装宫廷剧里很常见,《鹤唳华亭》只不过放大了当中的冲突——“大郎是儿子,太子是臣子”,皇上又忌惮太子舅舅手中的兵权,他们的情感里因而掺杂了太多权力关系带来的猜忌和对抗。当邸报事件水落石出之后,皇上看到受伤的太子时也有悔意,刚想和太子说说话,伤心的太子却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。

一些评论认为萧定权这个角色矫揉造作,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把太子塑造的这么多愁善感,其实,萧定权这种不够成熟的心智正是这类网文的基础设定。一方面,他是一个头脑冷静清晰的政治高手,另一方面,他反复无常的就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,要么在老师的面前哭哭啼啼,要么在皇上面前装出冷冰冰的样子,用冷漠掩饰脆弱。他极度渴求得到父亲的关爱,同时又对父爱的缺失感到委屈——在这个角色分裂感的把握上,罗晋的表演算得上到位。

不过,网文总有特定的读者群,改编成剧之后,在男女情爱中能成立的情感模式放在复杂的古代政治环境下,还能不能引发更广泛的共鸣,则是另外一回事。一个现代的观众可能会有的疑惑是,太子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憋屈?我们当然能理解寻常的父子关系之中也有爱与斗争,但他可是太子,怎么能和我们一样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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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庆余年》: 爽剧的经典模式?

和《鹤唳华亭》相比,《庆余年》是一个更为典型的男主文。虽然现在只播出了十集,但根据猫腻的原著可以一窥剧情走向。

男主文的核心是事业线,范闲的主要困境也是在事业上,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控,同时在皇帝、太子、二皇子、三方势力操纵之下。按照此类故事的一般套路,后面的剧情也许是范闲身边亲友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,在外界境况的推动下,他爆发出了此前没有的意志和力量,从此走上改变世界的道路。

这正是爽文的经典模式。主角从小人物一路过关斩将干掉终极大BOSS,没有完不成的任务,而此种模式最被诟病之处也正是主角的无所不能。

《庆余年》的主角范闲是一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古代人,在现代部分的介绍当中,我们看到,《庆余年》要讲的故事是“现代思想和古代制度的碰撞”,主题是“假如生命再活一次”。但到目前为止,这种碰撞还是轻飘飘的。

《庆余年》的特别之处在于,在常规路数之外,人物塑造非常生动,对白有着幽默诙谐的风格。比如滕子荆决定回来追随范闲时两人间的那段对话,像极了相声里面的桥段。编剧非常擅长写这种小的戏剧片段,一来一往之间给人一种主角在一本正经搞笑的感觉,相声演员郭麒麟的加入与这部剧的氛围相得益彰,成为目前最出彩的角色之一。此外,贪财但爱女儿的王启年、勇于追求真爱的林婉儿、看上去颇有魏晋风度实则心狠手辣的庆帝……这些人物都有自己的色彩。另一方面,通过戏谑的对话、配乐所营造出的脱离时代的荒诞感,也让人似乎可以接受剧本设定的某些不合理之处。

总体而言,《鹤唳华亭》和《庆余年》两部剧的路数截然不同,也都有各自的创新之处。在最近两年的古装剧里,虐剧和爽剧两种模式都有成功案例,前者如《东宫》,后者如《延禧攻略》,它们的成功也都契合了某种社会心理。我们在虐剧里看到亲密关系里的迂回试探和悲剧的宿命,表面上是没事儿找虐,其实是从极致的痛苦中获得快感;我们也在爽剧里体会无障碍升级打怪带来的爽感,这能释放都市人在工作和社交关系中累积的压力。


编辑:阎亮